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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

第十四章

“牧诚,你的样子太过难看了吧。”

雪色弥漫中,伴随而来的是沉重的铁靴声踏进雪里,夜神弑裹着黑氅的走在倒在地上的牧诚面前默默立住。

“哈哈哈……你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,面对我的老师孙翎宸如何?”牧诚头埋在雪里,也不抬头,放声地大笑。

夜神弑脸色阴沉,“你是想让我死吗?他比你强的可不止一点!而你不过是杀几个蛮族人也会受这样的伤?”

“是我大意了,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我们皇子,他已经学成玄术了。”牧诚拖着半残的手臂缓缓从雪地中站了起来,虽然右手受伤,但没有伤到任何要害。

夜神弑那双蓝色的眼睛笔直地盯着软躺在婧羽姬怀里的元长安,“元长安皇子?”

“我记得你,龙狮卫军统领,带领军队第一个攻入了皇城。”元长安咬紧牙关,脸上的恨意按捺不住表露出来,忍不住要冲上去和他厮杀,可他能感觉到夜神弑的实力不在牧诚之下,何况他玄力用尽,根本无法动弹。

“殿下似乎很生气。”夜神弑冷冷地笑着,“四年能学成玄术已经很了不起了,我们也足足找了你四年,你的叔叔皇帝陛下很看重您。”

“怕是眼中钉,肉中刺吧。”元长安淡淡地说。

夜神弑眉间微微一挑,冷冷地看着他,“这四年,殿下变化很多,不过也很好,我不喜欢杀懦弱的人。”

“陛下说最好是活抓回去。”牧诚皱眉。

“后半句是死了也无妨,尸体总比活人好带。”夜神弑拔出龙霄,“还是说,你不忍心了?”

牧诚叹息一声摇了摇头,“他毕竟是皇上的亲侄子,你若在这里杀了他,要是皇上问起,恐怕不好交代。”

夜神弑沉思片刻,“他今日学成玄术非同小可,若是此刻不除,恐怕日后要成大祸。”

“血浓与水,毕竟是亲情,即使是帝王者也真能无情呢?”牧诚叹息。

“皇帝陛下连他哥哥也杀得,还杀不得一个侄子吗?”夜神弑不屑。

“但元武皇帝并不是皇上亲自动的手,你忘了吗?是雷瞑……你曾经的手下,现在的破军王。”

夜神弑听到这个名字,心情更糟,雷瞑原本只是一个龙狮卫军中的无名小卒,元承武和元隶决斗对峙中,他用弓箭偷袭射杀了元武皇帝,这是所有武士不齿的行为,却竟然被封为王位,夜神弑见到他甚至要向曾经的下属跪地行礼,这让夜神弑心中不平衡,怎么能平他心里的傲气。

“雷瞑……”元长安喃喃道,他记下了这个名字。

夜神弑一挥手,“好了,若是皇上责怪下来,我一力担着!你看看他仇恨的样子,若是让他踏足天下,就是皇帝统一九州最大的阻碍!”

他以下定决心,剑指元长安,牧诚知道再说也没有意义,转过头去也不言语。

“住手!”云芊一声冷喝,急急从雪尘中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。

“小丫头,要不是我感应到这里玄力,你还想带我绕到哪里去?”夜神弑的语气中忍不住被戏耍的怒意,“我放你一条生路,你还敢回来!”

“你答应爷爷不会杀我的。”云芊冷哼,“我只是想和他们说说话……”

夜神弑转过头去看到了那个蛮族女孩,年纪尚小已经流露国色天香般的容貌,她仅仅只是那种简单温柔地抱住元长安,可那种温柔没有让他不拥抱的理由。

云芊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,像是要强忍住鼻腔里涌动的辛酸。

元长安恨不得捂住脸,可他现在身体完全无力,一动也不能动,玄力用尽使他全身筋络枯萎,没有一丝力量存在能让他驱使这副的身体,全靠婧羽姬抱住他支撑。

婧羽姬隐隐感觉到元长安浑身战栗的样子,大概是感到冷了,于是抱的更紧了一些,挑衅地看着云芊。

“一刻钟。”夜神弑也受不了这种儿女情长的气氛,扭过头去。

“嘿,你老相好回来了。”婧羽姬轻轻在元长安耳边坏笑。

“我知道,你不要贴着我耳根说话……”元长安有面对千军万马的勇气,也不敢抬头去看她。

云芊一步步走来,元长安刚刚抬头,又是一巴掌掴了脸上。

“枉费我之前那么担心你!敌人都杀到眼前了,你这个呆子还在和蛮人卿卿我我!”

他也不敢说委屈,但今晚已经是挨了四个耳光了,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多。

“还揉揉抱抱呢。”婧羽姬一看到云芊就不高兴,她讨厌这样的大小姐脾气,虽然她的公主脾气也差不多,但非要气一气她,目光相对如同一山不容二虎的气势。

“不……不是你想的那样……”元长安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,于是支支吾吾地解释一时也没有说清,最后只能叹息,“你还是走吧,替我向老师道歉,我学艺不精是我的错,愧对了老师四年的教诲。”

“你休想赶我走,和这个蛮族女人在一起!”云芊也不管不顾地抱住了元长安,“要死一起死算了!”

“接住他,这个家伙还你了。”婧羽姬一把推开元长安,“你们要死就死,别把我拉上。”

元长安没有力气像是一个玩偶被丢过去,云芊力气不大,小退了两步抱住了元长安,反而脸色红了起来。

婧羽姬抽出银珀剑,银色的寒光透过剑身,剑气荡开,雪尘飞扬,空中飘落的雪花被分出了两瓣。

“你还是走吧……何必为我……”元长安叹息。

“少自作多情了,我为的是复仇!”婧羽姬冷笑,“你该真不会以为我喜欢上你了吧?”

“哦……”元长安尴尬地闭上了嘴。

“我们蛮荒之地的部落一直都信奉这样一句话。”婧羽姬神色肃穆,“若不流血!罪就不得赦免!”

她话音刚落,剑锋已去,手动闪动的剑光如同电光火石一般疾飞刺向牧诚。

牧诚重伤之下已经是无处闪躲,不过他依然含笑而立。

只见得那蓝色一样的幽焰火光闪过牧诚的面前,夜神弑一转手臂,龙霄剑在他手中挥舞起来,挡下了那随剑而来暗中隐藏的冰刺,手掌一震剑端,无比凌厉的剑式轻易化解了婧羽姬的攻击。

婧羽姬突袭不成,手中银剑乱舞,银珀像是化作一个银色的影子,龙霄也化为了蓝色的光影,双方剑招快的不可思议!交错混在了一起,只有剑刃摩擦的火星迸裂!

“能接我三十招刀刃不断,你的手上应该是用炼银锻造的名剑。”夜神弑忽然低声冷喝:“屠龙之技!”

周围的时间仿佛停顿了一般,夜神弑手上的龙霄传出龙吟一般的声音。

“小心!”元长安忍不住大喊。

婧羽姬听到了提醒,但没有余力去回应,她攻势瞬间被击破,只能转为守势,如果不是依仗手上银珀的剑威她已经落败。

“断!”夜神弑忽然剑走偏锋,挥剑猛砍,足有开山之势,他过招间已经摸透了婧羽姬的剑招,此刻她的招数已经用尽了!

婧羽姬急忙回剑抵挡,双手抵住剑身,龙霄砍中了银珀的中段剑脊,如蛇之七寸,这一段脆弱无比!越是锋利的剑本身就是极为容易豁口,即使是炼银锻造的兵器也会被斩断了。

银珀剑身震鸣,巨大的力量传到握剑的手腕,银珀立刻脱手,婧羽姬毕竟是只有十六岁还是女孩的手劲,无法承受这样强大的力量,银珀如同旋转的风车飞转,斜斜地**一块石头里。

剑身上的银色符文闪动,那是铸剑时刻上去的“永不摧毁”秘术符文。

“好剑,不仅仅是炼银锻造,还有蛮族符文守护。”夜神弑点头,龙霄横在手中,他能感受到名剑与名剑之间的共鸣,引动了剑身上那股躁动不安的力量!

“呵……”婧羽姬手腕受伤,不断在战栗,即使按住手腕也忍耐不住,这一剑的力道太大了。

“你如果能觉醒黄金家族的血脉说不定能与我一战,你我之间的战斗会更精彩一些,但现在的你太弱了。”夜神弑略微有些惊奇这个美丽的蛮族女孩有这样的剑术。

“对付一个孩子,你也用了屠龙之术,也算看得起黄金血脉了。”牧诚苦笑摇头。

“呵呵……”婧羽姬急喘地呼吸,她手上完全已经没有了力量抵抗。

元长安长长叹息一声。

云芊皱眉,“你叹气个鬼!你都软的跟泥一样了,还是担心你自己吧。”

“我感觉到了。”元长安低声说,“老师的力量。”

婧羽姬慢慢地向后退了两三步,夜神弑和牧诚的脸色略略的动容,他们感觉到了一种力量像是无数根丝线缠绕在他们的身上,让他们一动都不能动,即使手握住了名剑,龙霄在响动他也无法举起这把剑,这不是幻术,他们知道那种力量从何而来,整个九黎山乃至九黎小镇,这种压制性的力量无处不在。

元长安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星光有规律的在闪烁,“天作棋盘星作子,这是周天星辰大阵。”

“走……”牧诚咬牙说,“快离开这个小镇……恐怕老师从我们来到这个小镇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现我们了……这个大阵专门为了克制我们而设。”

“我们找寻了这么久,元长安就在眼前了。”夜神弑极为不甘,但他也无法与着漫天星辰的力量抗衡,“以皇帝陛下的脾气,若是就此败退,回到天京也是死路一条,你有没有这个胆子。”

“周天星辰大阵还没有转为杀阵,老师只是想逼我们走,还不想杀我们……”牧诚说话也变得费力起来,“无论之后要面对皇帝怎样的怒火,此刻再不走就是必死无疑。”

夜神弑恶狠狠地看着元长安,“你的老师不能保你一辈子。”转身挥动大氅,“走!”

两人全力对抗星辰倾泻下来的力量,北斗星辰也引出一条出山的道路让他们离开,发现之后,脚下踏足轻功极快地逃离了这个小镇。

他们走后,元长安全身一松瘫倒在地,他也受到了星辰之力的影响,不过比那两人小的很多。

“这两人实力真是强的可怕……这就是元隶身边的力量么……”元长安望着天空不禁觉得自己在整个世界的力量是如此渺小,他要走上帝王之道时遇到的敌人或许还会更加强大。

星辰降下点点星光,元长安感受他的血液受到了月光潮汐般的沸腾涌动,流动在他筋脉中的玄力在星辰下如雨润枯藤,奇迹般的在慢慢恢复,他全身周天的穴道被冲开,磅礴的星辰之力在他体内源源不断地催生,他达到了巅峰的玄力并且不断突破新的境界,世界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,天地间的力量汇集在元长安的身体里,直到要把他撑爆才停了下来。

他力量充沛到全身,长呼出一口气跪向九黎山,“多谢老师!”

“你没事了?”云芊感觉到元长安恢复了力气,也不好意思再搀扶他。

“老师帮我恢复了玄力,还长进了不少。”元长安心十分高兴,甚至自信满满。

婧羽姬用左手从石中拔出银珀,插回剑鞘,静静走到阿努玛和奴尔哈隆旁边,蹲在他们前面,“对不起,我没能帮杀了他们,但我向荒神起誓,一定会为你们报仇!”

元长安的回头术也只能略微愈合伤口止血,并无法真正治愈伤痛,更不能救活死人。

他摇了摇头,“你葬了他们吧。”

婧羽姬短暂的沉默后,掀翻了帐篷前的火架,点燃了整个马戏团,映在她的眼里像极了一团乱世中烈火。

她跪倒在地,捂住了脸,像是小女孩般的痛哭。

元长安答应过阿努玛,轻声说:“我带你回蛮族吧。”他轻轻摸着婧羽姬的金色的长发,原本柔顺的金发此刻像是要枯萎了一般。

“喂喂!”云芊不满了,“好好说话摸头做什么!”

“你要让我回去当做黄金家族的耻辱吗?”婧羽姬缓缓抬起头,“我要报仇!即使颠覆整个中原,我也要报仇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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